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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遇見真我的進行式

瑜伽,遇見真我的進行式
我在晨禱和鐘聲中甦醒,快速地梳洗過後離開下榻之處往街上走去,東方的天空早已露出一線曙光。我漫步到 Asi Ghat 河邊的石階,忽然間意識到我又再次來到印度,這次到訪的 Varanasi,是一個位在北印度恆河邊,印度最神聖的城市之一。 根據記載,Varanasi 是一座擁有將近三千年歷史的城市,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它另外一個我比較喜歡的名字叫「Kashi」。Kashi 是「光」的意思;這座城市被稱為「光之城市」,相傳此處是濕婆神(Shiva)和他神聖的妻子帕爾瓦蒂(Parvati)在人間的住處。濕婆神(Shiva)最為人所知的即是祂象徵的「毀滅」和 [轉變]的能量,祂掌管宇宙的一切,如時間與空間,當然也包括了人類的壽命終期與誕生,即我們所謂的「轉世」。對每個在瑜珈道路上探尋真理的人而言,不論是追求知識的學生、瑜珈行者、真理追求者和古典哲學家,濕婆神(Shiva)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

Varanasi 不僅是個適合人居住之地,也是個最適合向人間告別的處所。印度人深信輪迴轉世之說,據說人如果有幸在 Kashi 告別肉身,而靈魂便能安然渡過到達恆河彼岸,沒有累世業障羈絆,從此便可以自生死輪迴中解脫。而造訪 Kashi 的旅程,就已具朝聖的意義

現在恆河的石階旁已因各式各樣的活動慢慢展開熱鬧起來了,有些人正在向Shiva lingam 進行每日的朝拜儀式( Shiva lingam 是一支象徵濕婆神無窮創造能量的石柱),他們繞行著石柱,同時向濕婆神獻上薰香及鮮花並供奉甜食。有些人則是在恆河石階旁沐浴,手掬捧著恆河的水高舉過頭面向東方默默祝禱,然後再把手中的水倒回恆河裡。儘管河邊同時有很多活動在進行著,但整個氛圍卻是沈靜且充滿微妙動人的奉獻精神 

我向石階旁的賣花小販買了些鮮花,向濕婆神獻上並默唸我的禱文,然後坐在石階旁觀賞著一天的開始。坐在恆河邊的石階上迎接早晨,絕對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金黃色的陽光像是從天際傾倒出來的瓊漿玉液,喚醒並滋養世間的每一個生物,Kashi 當地人稱為恆河之母的河面上,在陽光照耀下泛起一波波的漣漪。再過幾個小時,陽光便會逐漸轉趨灸熱到將近攝氏45度,這裡就會像是被遺忘的廢墟般空無一人。 

等我在恆河邊觀賞一天的開始並完成早課後,已約莫過了一個半小時,我開始在狹窄的街道巷弄尋找好吃、熱騰騰、由米作成的印度薄餅 dosa。最早愛上這道食物是因為我曾多次到訪麥索 Mysore,一個位於印度南部擁有悠久瑜珈傳承的城市。這時我看到很多剛在河邊結束朝拜的人正要回家,也有更多已換下傳統的印度服裝與沙麗 穿著”普通”服裝 – 如學校的制服、襯衫和長褲的人,從家裡慢慢走出來準備去上學和上班 

現在唯一可以看得出來不到一個鐘頭前,他們還虔敬地進行向濕婆神(Shiva)朝拜的蛛絲馬跡,只剩下每個人額頭上在眉心中間稱之為「蒂拉」(tilak)的紅點。「蒂拉」的原料混合了印度植物香料磨成的粉末與檀香膏,用來奉獻給眾神,也用來在儀式結束時點在人的額頭上眉心間。這個在印度人額頭眉心間的「蒂拉」,代表著人的第三隻眼睛,提醒人們對濕婆神(Shiva)的崇敬,也提醒人們濕婆神真正的所在存在於我們內心,不時無所不在地看顧著每個人。 

如潮水般移動的人群、人力車、摩托車、脚踏車,及在印度擁有崇高地位的牛群,在我的眼前穿梭,我站在路邊看著這片混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聞到了混合在空氣中的香料味、街邊小販飄來的食物味、人力車排放的廢氣味,我不自覺地笑開來,是的,這是我熟悉的印度。或許有人會以紊亂無章來形容眼前的這番景緻,但這何嚐不是活力洋溢、多采多姿的人生縮圖呢? 

我在一家賣印度薄餅的攤位前停下腳步點餐,卻引來其他正在享用早餐的老老少少的客人們好奇的眼光,我用剛學不久的北印度方言 [Hindi] 向大家問候並聊起當天的天氣,在場的每個人不禁笑了開來又回頭吃自己的早餐,其中一個年紀很輕的男孩開始用英文與我交談,我們便一邊啜飲印度奶茶一邊聊天 

對於深愛印度的人而言,印度就像是自己的母親大地。自從多年前我第一次踏上印度這塊土地開始,她就像歡迎自己的小孩回家一樣地展開雙臂熱情擁抱我,直到今天,她從沒間斷地以慈愛、寬容與智慧來滋養我 

第一次前往印度旅行之前,我已經持續練習傳統哈達瑜珈有一段時間了,在每天的練習中,我的心中似乎有一株火苗慢慢地被點燃,就像聽到來自原始祖先的呼喚,督促著要我啟程前往印度,即使那時自己也不真確明白究竟要到印度尋找什麼 

我第一次接觸到「瑜珈」這個名詞,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我每天生活在瑜珈恩典的保佑和引導。瑜珈,不止在日常生活中指引著我,同時也持續引領我走在不斷成長與自我轉化的路途上。瑜珈,不止存在於我每天清晨五點開始練習的瑜珈墊上;更存在於我研讀的梵文哲學經典及古印度醫學系統阿育吠陀中;當然,瑜珈也存在於每天晚上在我崇敬摯愛的象神(Ganesha)前的冥想練習裡。瑜珈,無時無刻、無所不在地存在於我的生命中。瑜珈,是我的生活、生命的前景與背景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當下就是瑜珈。 

喝完了我的印度奶茶,正打算要付錢給茶販,沒想到一直與我聊天的那位年輕男孩不理會我的抗議,堅持不收我的錢,他微笑地對我說:「妳是印度的女兒,對我來說妳就像我的姐姐」,他的話讓我楞了一下,我直視他的眼睛然後心裡想著:「對呀,我當然是印度的女兒!否則為什麼每一次來到印度,我就像是個被熱烈歡迎回家的女兒般地對待?」謝謝男孩的茶點款待後,我再次大步走回人潮裡,開始繼續我跟隨著真理追求者、詩人、哲學家、宗教聖者、或甚至是佛陀世尊的足跡的旅行,繼續我在這個聖城的探索 

每一次的印度之旅,像這樣以茶相待的真誠情感交流經常發生。瑜珈以一種最神奇微妙卻也最平凡的方式向我顯現了一個無法否認的現象:每個人與其環境細微綿密的絞纏連結是超越時空限制的。每個人在世上既孤獨卻也無限地關連;個人現實的形成,是從虛無而來卻又充滿圓滿。練習瑜珈最終的目標,即是要經驗,看清,參透,而超越這些表象並從中解脫,得到真正無上的自由